第六十三章 这些证据是合成的
云阳工作室里，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电脑屏幕仍停留在竞标方案的最后一张幻灯片上，投影仪的光线在黑暗中投出一道苍白的矩形。没有人说话，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。苏苏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，节奏凌乱；曾韬盯着自己攥紧的拳头，指节发白；洛小九的摄像机还架在角落，镜头盖却忘了合上，像一只空洞的眼睛。
沈云蔚站在窗前，逆光中看不清表情。他伸手按下遥控器，投影仪“滴”的一声熄灭。
“所有人，放假一周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像一块石头砸进死水。
曾韬猛地抬头，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。“老沈，你别——”
“不是你们想的那样。”沈云蔚转过身，嘴角微微扬起。阳光从他背后漫过来，在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。“我只是突然想起来，上次团建还是去年冬天。”他走到荆小阳身边，指尖轻轻蹭过她手背上未愈的烫伤，那是熬胶时留下的疤。“有人答应过要陪我去圣托里尼看日落。”
“我真是没想到林琅居然会收了蔺易如！”曾韬想起来还是忿忿不平。
“曾韬！”苏苏连忙给他打眼神，曾韬连忙道歉，“对不住啊，老沈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苏苏张了张嘴，眼眶突然红了。她抓起马克杯猛灌一口，被冰咖啡呛得咳嗽起来。
“至于蔺易如……”沈云蔚拿起桌上那份被揉皱的竞标书，慢慢抚平卷边。纸张发出脆弱的沙沙声。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，我们也是。”
“好了，大家都别这么沉重了，放假拉！”荆小阳笑盈盈地看着所有人。
“苏苏，我们也去旅游吧！”洛小九掏出了手机，翻出收藏的好多旅游攻略，“你不是想去草原骑马吗？我们明天就去内蒙。”
曾韬忧心忡忡地看着沈云蔚欲言又止，沈云蔚猜透了他的心思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你赶紧回家陪女儿吧。”
“你真的不会解散工作室吧？”曾韬又追问了一句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，杯中的咖啡早已凉透。
沈云蔚失笑，伸手揽过一旁整理资料的荆小阳：“云阳工作室，阳字还在呢，你怕什么？”
曾韬突然一拳捶在他肩上，力道不重，却带着说不出的郑重：“老沈，你给我记着，不管发生什么，咱们几个永远站你这边。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，”沈云蔚笑着躲开，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？”
“我是怕……”曾韬的话卡在喉咙里，眼神飘向办公室角落那个空置的工位，那里曾经属于蔺易如。有些往事像阴雨天发作的旧伤，总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隐隐作痛。
“又不是我又。。。”沈云蔚的调侃还没说完，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炸响。祝心唐的吼声从听筒里冲出来：“老沈！出大事了！”
工作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。荆小阳手中的文件夹“啪”地掉在地上，苏苏的马克杯在桌沿危险地摇晃。
“你快看热搜！”祝心唐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，“蔺易如那个王八蛋！”
沈云蔚划开手机，屏幕上#知名设计师泄露客户隐私#的话题后面跟着一个血红的“爆”字。
置顶是一条长达二十分钟的爆料视频，封面赫然是云阳工作室的logo被打上猩红的“泄密”字样。
与此同时，前台电话疯狂响起，行政小妹惊慌的声音传来：“沈工，绿城项目的李总、文旅局的张处都在线等，说必须立刻跟您确认数据安全。。。”
洛小九已经点开了视频，蔺易如戴着金丝眼镜的脸出现在画面里，背景是林琅工作室的会议室。
“作为前云阳核心成员，我必须揭露……”他的声音经过精心剪辑，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。
荆小阳一把抢过鼠标暂停视频，画面定格在蔺易如展示的所谓证据上：那分明是他们为老年公寓设计的无障碍卫浴方案，此刻却被恶意标注成“监控客户隐私的特殊设计”。
“这个混蛋！”曾韬的拳头砸在桌上，震翻了苏苏的马克杯。咖啡在雪白的图纸上洇开，像一团丑陋的污渍。
沈云蔚却异常平静。他慢慢锁上手机，抬头时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：“看来我们的假期要延期了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愤怒的脸，“现在，有人想跟我去打一场硬仗吗？”
荆小阳第一个站到他身边，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却在触到沈云蔚衣袖时轻柔地松开：“我去准备澄清声明。”
“我去联系老客户。”曾韬已经开始拨号。
苏苏默默递来一叠崭新图纸：“新的开始，需要新的蓝图。”
大家默契地按照各自分工分别行动，沈云蔚和洛小九研究起蔺易如发布的那个所谓的证据视频。
洛小九的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，投影仪将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放大到整面白墙。两人逐帧检查视频内容。
视频定格在蔺易如展示证据的关键帧，那是一张云阳工作室的内部设计图，角落隐约可见水印。
“放大这里。”沈云蔚指着角落上的字迹说。
洛小九操作一番后，像素级放大后，一行几乎透明的灰色小字浮现出来：【AI生成测试样本—请勿外传】。
“果然。”曾韬猛地拍桌，“这些证据是合成的！”
洛小九已经调出了原始视频素材库：“你们看，这段爆料里蔺易如的眨眼频率完全一致，这是AI换脸的典型破绽。”
他拖动进度条，“还有这里。”
画面里，蔺易如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突然闪烁了一下，现实中他根本没有戴过婚戒。
“最可笑的是这个。”苏苏调出光谱分析仪，“你们仔细看，他背后书架上那本《营造法式》，书脊文字是镜像的。”
“现在可以确定这个所谓视频证据全部都是伪造的，我们可以发布声明了。”荆小阳攥紧拳头，眼睛里闪着光，“该轮到我们反击了。”
